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把柳枝削成牙枝,配上加盐的茶水刷牙。
讲究的,还会配上对牙齿有益的药物。
最让秋晚莺难以接受的是上厕所只能用竹片子。
她想过制作纸张,只记得纸是木头制的,流程方面可以说一窍不通。
秋晚莺拿着竹片子,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,舍身取义般走进茅房。
出来后,整个人打霜了茄子似的无精打采。
比起国营工厂做会计,在饭馆做账房先生好像在养老。
闲暇之余,秋晚莺会留意食客谈话,或者找伙计牛胜打探附近的山,打探那个侯爷是何许人也,打探这个时代的背景,周围的人事物。
听牛胜说,附近大大小小有几十座山。
店家姓刘,老伴走的早。
一共三个儿子,两个儿子接连死在战场,尸骨无存。
小儿子一病不起,药石无医。
店家成了孤家寡人,守着小饭馆过日子,是个苦命的。
朝廷三五年就会征一次兵,除非家里只有一个男丁,不然谁都逃不掉。
牛胜叹气道:“俺娘就俺一个儿子,不然俺也活不长,早不知道死哪地了。”
没办法,世道如此。
秋晚莺神色怔松:“苦的是百姓。”
牛胜点点头:“是啊,苦的是咱百姓,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天下太平了。”
咱们西燕国唯一的君侯,安国侯,南征北战,杀敌无数,已灭四国。
如今西燕国已是诸国最强盛的国家。
等君侯平定天下就再也没有战乱了。
秋晚莺无意识抓住算盘间隙,一点点收紧。
惹上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主,不如早早脱身,离开京城。
万一那座山在京城呢,就算山在京城,她被侯爷抓住不全完了。
走,得走!
秋晚莺状似不经意试探问道:“你说如果我弄丢了户籍怎么补办。”
牛胜咂咂嘴:“那就麻烦了,要先去户籍所在地,找里长写份文书,然后交到衙门,等衙门查证,确认无误,才给补办。”
“你户籍丢了?那你得早早补办。”
没有户籍,开不了路引,没有路引就不能出城。
运气不好碰到查户籍的官差,会被当做流民抓进流民营。
进了流民营,三个月之内没人保释出来,女子为奴做苦力,男子送到战场上修补城墙搬运尸体。
秋晚莺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。
明明是盛夏,却仿佛置身冬日,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没有户籍和路引,她根本出不得城。
久待在京城,早晚会被那个侯爷发现。
她就好比瓮中的,呸!
秋晚莺待在柜台后头久久没有回神。
牛胜叫她结账,她恍然扯了扯嘴角,拨弄算盘珠子。
不打探还好,这么一打探,秋晚莺开始草木皆兵,坐立不安,疑神疑鬼。
总觉的来往食客是侯府派来盯着她的。
提心吊胆一整天,终于打烊,躺在床上睡不着,勉强睡着了也是做噩梦。
几天下来,秋晚莺瘦了一圈。
不能坐以待毙!
秋晚莺翻身下床,摸黑走出门去。
真要遇到查户籍和路引的,她就躲起来。
不至于查个户籍,把饭馆翻个底朝天吧。
秋晚莺借着月色逛了一圈,最终决定藏在后院草垛。
草垛倚着墙头,摞的两米高。
只需要挖一个能容纳她的洞,便是绝佳的藏身之地。
躲在房檐上的黑子,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。
其余暗卫悄无声息来到墙的另一边,也就是隔壁茶馆后院隐匿起来。
可叫他苦等啊。
女刺客终于露出马脚了。
哈哈,等会把女刺客的同党一网打尽,他就立功了,大功一件呐!
嘎,她在做什么!
秋晚莺弯腰往洞口钻,确定能容纳她,满意一笑,擦了把汗,草垛铺在洞口遮掩住,原路返回。
望着秋晚莺离去的背影,黑子在半空中挥了挥拳。
诡计多端的女刺客!
留下暗卫在饭馆继续盯梢,黑子回侯府告状。
“侯爷,那女贼死守饭馆,做起了账房,没分毫破绽,卑等无可奈何啊。”
薛时安执着毛笔,烛火照着他的雕刻般英锐的俊脸。
写下最后一行批注,薛时安抬起深不见底的眸子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尺形铜俎,轻轻一笑:“狡兔三窟,有意思。”
“便让府司衙门来个突袭,查一查在京户籍,和公道否。”
黑子眼睛一亮:“侯爷英明,京中多恶贼,卑下这就走一趟。”